❄ 此篇內容為前篇夢醒後
❄ 提及一些機關式神.春曉和雪相處的問題。
❄ 河蘇終於罵到雪了,我好爽(靠北www 到底是誰的主線)
拎起書架上較薄的月刊,春見河蘇毫不客氣地,以封底朝白川雅雪的臉頰拍擊而去,「--你要在這裡睡到什麼時候啊?」
這傢伙突然說指導他的權博士放行,所以要到輔導長室玩。因為沒預料到雪會拜訪,也沒準備什麼東西給他打發時間,加上最近河蘇蓄意給自己找來許多工作,於是也沒閒情逸致搭理他。導致雪才來幾分鐘就開始嫌這裡無聊,直接躺在輔導長室的沙發上呼呼大睡了起來。
感覺臉上有什麼東西正攻擊著自己,雪悠悠睜眼,並反射性地呼喊夢中犬靈的真名,「……嗯?通泉?」
--看樣子,是誤把書皮認成來自式神的犬爪撲擊了。
河蘇搖了搖頭,這傢伙竟然下意識認定只要一張眼,便能見到從小一起成長的式神啊……感受到這對主從感情之深,於是河蘇不由得稍微同情起雅雪,並一改原先亟欲將之驅逐的口吻,轉而緩聲提醒道,「在外面要喊汀路吧?而且祂不是還等著申請入籍機關式神的文件通過嗎?現在這裡只有春曉喔?」
不待雅雪意會過來,正坐於單人沙發上的機關式神.春曉便點頭應答,「是的,主人,這裡只有妾身。」
終於意識到自己身處何方,也理解周遭狀況後,雪沒好氣地對新納入麾下的機關式神反問,「…………祢在這幹嘛?」
聞言,春曉臉色一變。見狀,一旁的河蘇嘆了口氣。雖然事不關己,但如剛才所說,雪最為信賴的式神還沒列於機關名冊之伍,現在身旁可供驅使的式神就只有春曉。這種頤指氣使的個性要是不改,一旦任務行進間發生什麼狀況,春曉又存心不出手協助的話,就會讓狀況變得難以收拾。
於是河蘇耐著性子,向仍躺在沙發上的雅雪開口勸道,「嘛、你應該記得吧?機關式神就和機關武器一樣,是推進任務的主力。最好還是早點習慣他們的存在比較好喔?而且春曉才和你認識沒幾天,對人家這樣說話也太失禮了吧?」
沒想到雪二話不說,立刻指著牆面上以飾繩掛起的太刀,對河蘇反唇相譏,「你自己還不是常常把時雨月掛在牆上。」
河蘇早就預料到對方會這麼說,於是泰然回應,「因為我已經把薄桃登記入冊了,所以只帶薄桃出戰也沒有問題喔?」
想當然耳,雪不會就此示弱,接著又反問道,「那你幹嘛不把時雨月退回去?」
對於眼前人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度,河蘇忍不住皺起一雙長眉,但仍以身為前輩的立場為對方耐心解釋道,「戰場上還是會有鈍器無法解決的狀況。帶著利器的話,碰上緊急狀況也比較能應付喔。」
「嗯,所以說,你覺得這個傢伙,」說到這,雪躍起身子,指向在一旁因為兩人正進行唇槍舌戰、於是保持靜默的春曉,「算是利器嗎?明明就難用得要命。」
聽到這個問題,河蘇終於拉下臉來,語帶不快地要求對方適可而止,「雪,這也太傷人了吧?式神也有感情的啊。」
察覺到氣氛不對,春曉遂出聲阻止即將吵起來的兩人,「唔、春見大人,請別為了妾身--」
沒想到河蘇都還沒答腔,雪便雙手一攤,緊接春曉語意,並趁勢展開追擊,「看吧,祂自己都說不用替祂講話了。」
「春曉覺得不用,但我覺得有必要。」河蘇面帶不快地拋下手中月刊至桌上,轉而兩手抱臂步至雪跟前,並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出言相訓,「被分配到自己無法掌握的式神就開始任性了,嗯?不好好了解春曉的性質與個性,當然怎樣都用不稱手吧?而且真的那麼不喜歡,為什麼不申請新的式神呢?」
雖然身高上矮了河蘇一截,但雪也不甘示弱,抬頭挺胸瞪視回去,並咬牙切齒地解釋道,「因為是師丈硬塞給我的啊!他不准我換嘛。說什麼『颸吉這麼厲害,就算給你不擅長使用的火系式神,一定也能很快就靈活自如了,對吧?』還說這傢伙是很罕見也很強的,用了就知道--我超相信他的欸!誰知道這麼難用。」言下之意是,本來也對新式神帶有期望,但伴隨期望而來的卻是失望,於是連帶引發不滿。
儘管意識到好友對機關式神仍帶有期許,但對於不順心便理所當然責怪旁人的態度,河蘇感到相當氣憤。特別是這種明顯把式神當成工具在嫌棄的嘴臉,以及仗著上對下的關係便任意遷怒的態度,都令河蘇在在為春曉感到不平。當然,他臉上還是維持著一定的沉著,不過反駁的內容已完全不見任何態度上的保留,「既然水無月先生都這麼說了,那就代表春曉是很傑出的吧?所以根本是雪自己的問題,非得怪到式神頭上,只會更顯得你不願意面對自己的不成熟喔?」說到最後的問題癥結處,還不忘高聲提醒對方重點何在。
聽到這句,雪頓時氣得跳腳,反手指著河蘇的鼻子怒問,「河蘇!你到底是誰的朋友啊?!為什麼一直幫祂說話!?」
「我只是陳述事實而已。如果你也隱約感受到這種事實的話,就快向春曉道歉吧?」河蘇不慌反笑,不止因為終於能在與雪的爭執中佔到上風,更因為這惱羞成怒的態度使他明確感受到對方被踩中痛處。按照雪的個性來說,惱羞的下一步就是反省了,因此儘管引起對方不快,河蘇仍不願改口。畢竟對付這傢伙,拐彎抹角是沒用的。春曉就是因為一直容忍雪的無理取鬧,才會讓雪越發得寸進尺。
「才不要!」高聲大吼,表示不願意配合。由於多少意識到河蘇陳述的是事實,但又拉不下臉承認,於是雪氣得踱步走向輔導長室大門,亟欲奪門而出。意識到主人即將離開,春曉連忙跟上,但立刻就被雪厲聲斥止,「不准跟上來,隨便祢去哪邊晃都好,我才懶得管祢!反正我就算沒有祢也可以過得很好!!」
說完,雪反手將門甩上,徒留不知所措的春曉低聲自喃,「主人……」
望著已經闔上的門板,春曉有些難過。
做為一名連陰陽師都直言能力傑出的式神,大可對使役者感到不滿甚至直接表態。畢竟按照常理來說,做為使役方的人類有太多場合都需要仰仗式神的協助。但自從與雅雪見面後,他不止完全沒有使用春曉的意願,甚至真的如他所說,即使沒有春曉的協助也不受任何影響。
畢竟對方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陰陽生,在劍術方面也有一定造詣。說實話,即使純粹靠肉搏,雅雪都有可能達成任務--姑且不論書院對於採取這種形式完成任務會有什麼意見--但客觀來說,雅雪對於春曉的依賴程度,的確趨近於零。
一開始察覺到這點的時候,春曉心想真不愧是花山源氏的後代,於文武兩道均有涉獵,有幸追隨如此優秀的主人,可說是相當幸運。但過不了多久,便一直被對方嫌棄「很難用」。雖說春曉認真回想,只記得雅雪曾叫祂端茶送水或鋪床,並沒有讓祂置身於戰鬥過,這樣形容似乎有失偏頗。但反過來說,正因為身為高階式神,春曉也沒有做過這些雜役,於是不只把茶打翻,甚至連被套要怎麼綁上也不清楚--這麼簡單的事情也做不好,被嫌棄好像也沒有辦法吧?
察覺到春曉情緒低落,河蘇便走至祂身旁,安慰似的拍拍春曉的肩膀,「辛苦祢了,那傢伙的任性程度和能力一樣,總是常年維持超標狀態呢。」
搖了搖頭,春曉語帶自責地說著,「不,春見大人,就算主人的脾氣是這樣,妾身也應該盡快適應才對。」
「嘛、包容這種事情,應該是互相的吧?」似乎有些不以為然,河蘇聳了聳肩,「雖然我明白遵循上意是式神的職責所在。但是呢,在純粹的義務之外,也存在著情理啊--人類的社會,就是由這兩者相互調和才得以穩定運作呢。就算我只具備一半人類血統,也清楚這道理喔?」至於沒有說出口的部分則是,相較之下,做為純種人類的雪竟然不懂這種道理,還仗著式神應行的義務對春曉遷怒,實在很不應該。
春曉先是點頭,隨後又搖頭,面帶難色地回應河蘇,「我明白您的意思,但按照妾身的身分,實在不適合表示認同……」言下之意是,做為式神不該輕易對主人的行為進行批評,但也確實理解對方想替自己寬解的善意。
河蘇先是搔了搔臉,盯著祂萬分拘謹的神態看了良久。接著,突然長吁一口氣,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,「--不是春曉的錯喔。」
睜愣半晌後,春曉不明就裡地望向河蘇,「咦?」
河蘇偏了偏頭,畢竟身為過來人,他十分清楚雪的個性,於是露出既了然又無奈的笑容,「沒有辦法馬上和那傢伙處得來,完全不是春曉的問題。畢竟誰都拿他沒轍吧?」
這句話使春曉數日來的自責一瞬間潰堤,毫無溫度的淚水從眼眶滑落--明明對式神而言,這種東西沒有存在的必要--意識到這點,祂連忙舉袖掩面。但夾帶情緒的幽噎,還是自咬緊的牙關間透了出來,「嗚……對不起……春見、大人……妾身……」
河蘇嘆了口氣,雖說對式神而言,性別不怎麼重要,但從外表看來,春曉完全是不折不扣的女性。先不論實際年齡多大,放女性獨自哭泣卻完全不表態,實在是不符合河蘇的原則。於是他索性將哭得渾身發抖的春曉攬了過來,輕拍其背,柔聲哄道,「沒事沒事,委屈祢了。」
越是被安撫,春曉反而越泣不成聲。為了讓春曉好過點,同時讓祂理解無須為眼下狀況負責,河蘇不止維持手邊動作,更開始分析友人的個性,「嘛、雖然是他的朋友,但那傢伙有什麼缺點我可是一清二楚喔?雪啊,依賴性太強了,雖然聰明,但其實和小孩子沒什麼兩樣,想做什麼就做什麼。也就因為這樣,一旦事情不順著他的想法就開始任性、大發脾氣呢。」
至此,春曉點了點頭,眼淚稍微止住,雖然長睫猶沾微露,但已逐漸冷靜,足以凝神聆聽河蘇所說的話。
河蘇拍了拍春曉的髮,繼續說道,「我認為呢,他只是因為初來乍到,有很多地方不適應,所以才拿春曉出氣。雖然是可以理解的狀況,但實在有點過分啊。真的是委屈祢了呢,這邊先代替他說聲對不起喔。」
春曉搖頭,以略帶哭音的語調回應著,「不……春見大人並沒有做錯什麼……請不要道歉……」
河蘇伸出手,笑著替春曉拭去頰上淚痕,「嗯,說的也是呢,就留給雪自己說吧。比起幫他收拾善後,我還是比較擅長替人收拾情緒喔?特別是,像春曉這樣可愛的女孩子、呢。」
聞言,春曉先驚後羞,略微羞澀地笑了笑,「您真會逗人開心,說實話,妾身的年齡實在是、不怎麼符合女孩這個詞呢。」
毫不在意被迂迴否拒,河蘇不疾不徐地接腔,「喔呀?用錯詞了嗎?不過也沒什麼關係,如果這樣能讓春曉笑的話--」
話還沒說完,不久前才奪門而出的金髮身影竟又奪門而入。只見雪三步併作兩步地衝至河蘇與春曉之間,以身將二者區隔,且不客氣地指著輔導長室的主人逼問道,「河蘇,你在對別人的式神幹嘛?」
河蘇聳了聳肩,不以為然地要求雪改變說詞,「喔呀、可以更正一下嗎?我只是在對別人弄哭後又置之不理的式神進行輔導喔,才沒有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呢。和這個比起來,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?」雖然按照他對雪的了解,大概是氣消了就跑回來,這種極為自然卻又理所當然得令人髮指的緣故吧。
面對這個問題,雪噘起嘴,毫無猶疑地迅速回答,「當然是因為我忘了拿東西囉。」
「是嗎?可是你應該沒帶什麼過來吧--」轉動頸項,河蘇看向早先雪躺下睡午覺的那張沙發,企圖確認有無失物落於其上。
「忘了這個啦!」河蘇一轉頭,雪頓時拉起春曉的手疾呼,「走了!春曉。」隨後便朝門口走去。
「咦?啊、是的,主人。」儘管理智上還沒反應過來,但作為式神的本能使春曉直覺跟上雪的動向。而在踏出門檻前,祂不忘舉起沒被雪握住的那隻手向河蘇揮別與致謝,「春見大人,十分感謝您,但妾身必須告辭了--」話還沒說完,便已被其主帶離門框所能見的範圍。於是,後續發言自然也變得不清不楚了。
就這樣,不久前才鬧得輔導長室一陣喧騰的陰陽生與其式神,轉瞬便離開十紋機關。
被獨自留下的輔導長笑著攤手,重新回到自己堆滿待審公文的桌前坐下。提起鋼筆的同時,他突然自言自語了起來,「嘛、看來應該很快就能和好了吧?不過,還真是會挑時間啊。這點倒是完全沒變呢。」
說完,他無奈地搖頭苦笑,繼續埋首於案牘之間。
自窗台吹來的春風將房內原先的沉鬱一掃而出,但也帶來幾分料峭。
--雪消春曉,三月果然是乍暖還寒的時刻、呢。
<完>